一边面膜一边燥的视频 第431章 商量商量

回忆过去的那些岁月,每个时代的人都有自己的印记。

六十年代人提倡“勤俭”

七十年代人号召“奋斗”

八十年代人,“乐观”、“自信”开始树立起来。

九十年代人,欣赏的是“个性张扬”与“自我实现”。

零零年代人,主张的是“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想来如果能用某个词来形容不同年代的人。

绝大多数人的心里,就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时代迅速变迁,生活日新月异,也在成长的孩子与父母间拉开了一条以代际为准的分界线,为上下两代人的相互理解造成了障碍。

甚至这种格格不入是覆盖到生活全方面的。

从衣食住行,表达方式,生活习惯,到时间观念,全都囊括其中。

这样一来,社会上也就冒出了一个新词儿,叫做“代沟”。

代沟到底是什么?

代沟本质上是时代发展的必然产物,是因为“这世界变化快”,上下两代人所产生的认知不同,价值观的偏差。

但偏偏许多人却不太重视这一点,只把注意力放在“我的世界你不懂”的结果上了。

于是乎,父母和孩子之间,越发因为缺乏换位思考而矛盾丛生。

两代人的“家庭战争”也一日比一日更普遍、更频繁,更激烈。

甚至远胜以往任何一个历史时代。

其实像边家老两口和儿子边建军之间的家庭矛盾,已经算是好的了。

因为他们毕竟是普通百姓人家,社会重大变化引发的后果,往往最后才传导在他们的身上。

重大分歧只是纠结于儿子的终身大事上,生活其他方面,暂时还没有什么不协调的。

反过来,要是再去看看那些社会阶层更高一些的家庭,对国家反向和社会氛围敏感的家庭。

尤其是父母因为公务,不得不长时间远离自己的孩子,对子女疏于照管的家庭。

这方面的情况,那才是最严重的呢。

像霍欣的家庭就是个尤为典型例子。

霍欣的父亲霍延平,十六年前离开京城,远赴欧洲常驻的时候,霍欣才仅仅五岁。

然而就在霍欣刚考上中学的时候,她的母亲也因为霍延平工作太忙,需要人照顾,去欧洲陪同。

这一下子,等于是霍欣在青春期,心理最敏感,情感最复杂的时期。

彻底离开了父母,被动的成为了一个留守儿童。

而后十年多的时间里,她与自己的父母就一直是这样远隔重洋的生活着。

除了每年一次,也许两年一次的探亲假,父母会回国看看她之外。

可以说,她和自己的爸妈就再没什么机会见面了。

甚至平日里,就连打电话的机会都很少。

因为这年头的国际长途太贵了,而且不是一般电话能接通的,那得专门到电报大楼去才行。

所以霍欣对自己父母在国外情况的了解,其实都是由姨妈黄新华转述的。

那可想而知,长此以往这样下来,这样的家庭关系会变得有多么生疏,多么脆弱。

虽然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时候,永远都会是骨肉团圆,相亲相爱的场面。

无论是谁,在对外表达的时候,都会把对方当成是自己的骄傲,引以为荣。

甚至霍欣因为有着这样的父母,在国内活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公主。

无论是姨妈、姨父、老师都刻意关照她,无论大院的孩子、学校里的同学都羡慕她。

多年来,她穿的、用的、吃的、喝的,都是最好的。

想要什么东西,几乎就没有得不到的时候。

但实际上,霍欣和她的父母,作为至亲,心灵上却距离得很远。

说句实话,这种关系着实的畸形。

彼此情感上的认同,实质上流于形式,完全是割裂的。

哪怕大家明明都知道应该一起努力去维护血缘上的亲近。

但不知为什么,他们在一起时,仅靠生硬堆砌出的笑容里总有着演戏一样的因素,有着难以的生疏与客气。

尤其非常尴尬的是,在霍延平夫妇归国之后。

尽管他们尽了全部的心力,想要弥补多年来对女儿的愧疚,扭转这种不堪的局面。

但他们所期待的那种重塑家庭关系,三人能像正常父母和孩子一样,恢复信赖与亲密,几乎是没有可能再出现了。

因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有些事情是没法重新来过的。

霍延平夫妇忽然间就发现,自己的女儿不但早已经长大了,而且还长成了他们并不期待的样子。

女儿早就不再需要他们自以为能让她开心、幸福的那些东西了。

如今他们想给予女儿的,似乎反倒还被她排斥与嫌弃呢。

就比如说,这次霍延平和黄靖华归国前,精心给女儿挑选的礼物——一个德国根德牌(GRUNDIG)的小收录机。

女儿就没怎么当回事。

表面上虽然霍欣笑吟吟的接过来,也谢过了。

但她转手就送给了姨妈的女儿,她的表姐。

对此,霍延平虽然有点心疼自己几乎一个月的工资,外加补贴就这么没了,可也不好说什么。

因为毕竟霍欣长期受到妻妹一家的照应。

他本来还以为这是霍欣有意而为,作为一种受惠于人的报答。

尤其看到妻妹一家对此是那么高兴。

他对女儿的不小气甚至还有几分默默的欣赏。

可很快他就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了。

因为霍欣的大方的基础,是她真的不在乎,而不是出于报答和人际关系的考虑。

她自己用着一个索尼牌的小收录机。

远比那个根德牌的更时髦,更小巧,也更高级。

既可以别在腰间的皮带上,也可以放在书包里。

而且还有一副耳机。

可以随时随地,全情投入地听英语、听音乐。

完全不会受到嘈杂环境的干扰。

尤其是价格高昂,霍延平私下一打听,只有友谊商店里有售,而且要三百八十块外汇券啊。

那几乎能买一个大个儿的先锋四喇叭了。

再看看女儿听的那些磁带,几乎也有上百盘,还都是正版,没有串的磁带。

霍延平不禁为之暗暗咋舌。

便忍不住紧紧皱起眉头询问,“我们寄回来的钱,你全买了这些东西了?”

哪儿知道女儿直接笑弯了腰。

“爸,您也太小瞧人了。从去年起,你们寄给我的钱,我就再没动过,回头我就给你们存折。告诉您,这都是我自己的钱,我挣的。”

霍延平很难相信。

“你挣的?你的工资能有几个钱?”

“我们外企收入高呗,我的收入可比您多。”

跟着霍欣又公开发表对德国货的鄙夷。

“爸,不是我说啊,您看问题,不能太死心眼了。就比如,欧洲也不是样样都好,家电就差远了。您看您头几年从国外买回来那个傻大黑粗的电视,什么德律风根牌儿的。死沉死沉的。画面颜色也不好。您再看看人家日本货,那是什么样?还有您这回买的这小收录机,哪儿有索尼的好啊。您和妈呀,要是驻日就好了,如今在欧洲待的眼光都变差了……”

霍延平愣了一会儿,才明白女儿话里的意思。

“所以我给你买的你不喜欢,就送人了?可那再怎么说也是两百多块的东西啊。你这丫头就不心疼?也忒手大了点。”

霍欣却做个鬼脸,不甘地说,“可是,爸,我要怎么跟你说才行?我现在真的挺有钱的。二百多,三百多,有什么差别?不过我身上一根毫毛。我一个月最少两千块,而且多一半还是外汇券。”

霍延平这下真吃惊了,才明白女儿的狂妄来源于何处。

“啊!你一个月真能挣这么多?这都赶上我和你妈半年的收入了。”

霍欣不无得意,“所以说呢,您觉得贵,对我不算什么。”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无异于是对她老子的挑衅。

霍延平冷哼一声,话锋就转为了教训。

“胡闹!现在我们的国家还很穷。你大手大脚的花钱用于享乐,这是多么大的浪费。你也考虑考虑你父母的身份呀。如果让别人知道这事儿。会怎么看待咱们?”

“尤其我得提醒你,现在各方面对外资企业的问题争议很大,你们公司还只是作为试点存在。以后怎么变说不好,还得等到上层全面权衡之后,才能下定论。”

“你呀,要注意影响,更要往长远去考虑自己的未来。”

但霍欣却非常不服气,将嘴翘得跟小猪似的。

“您怎么又来了?跟家里也打官腔。我自己挣的钱,怎么花是我的事儿。影响不好,那您穿我送您的西服,怎么不说影响不好?”

“反过来瞧瞧您自己吧,一个堂堂的大司长,出国那么多年,别说西服还穿着劣质品了。就连块名牌手表都买不起。而且怎么脑子里还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比起待在国内的人还更想不开。”

“社会主义的分配原则是什么?各尽所能,按劳分配。要不为什么国家现在开始放开鼓励个体经济了?只要不违法,我们就应该鼓励出百万富翁。”

这这话让霍延平更是不敢置信。

“我看你是昏了头了!我们国家的原则是要追求共同富裕,永远不会出百万富翁!还别说百万了,就是十万也不应该!”

霍欣却冷笑一声,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难怪我们这么落后,都是您这样的人给耽误的。您就别少见多怪啦。我有个朋友,人家买画,一出手就是十几万的外汇券呢。”

“你的朋友?”

霍延平又是一惊,不由追问。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他是哪儿的人?他是干什么的?他平白无故,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霍欣皱眉,“您怎么跟克格勃似的。就连我交朋友也要查个底儿掉?我花钱您要管,别人家花钱,难道您也要管不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黄靖华听到丈夫和女儿的争执,忍不住从厨房出来打岔了。

“昕昕,故意和你爸抬杠是不是?我刚才听着就不对头,你刚才的话可完全脱离国情了啊。几百块的东西你说一根毫毛?你有多少毫毛可以拔?”

而这反倒给霍欣解了围。

“算了算了,不跟你们说了。反正我花的都是自己的劳动所得,交什么朋友更是我的自由,别人无权干涉……”

她一扭头,索性离去了,就连饭也不在家吃了。

这不免让霍延平为此发出了忧虑的感慨。

“靖华,你看看,咱们的欣欣,是不是已经被惯坏了?”

不过,还别看霍延平嘴上是这么说。

可实际上,他要宠起女儿来,比谁都要厉害。

自从回到了京城,几乎每个礼拜,他就要抽出时间和妻子一起陪着女儿出去。

按他的想法,是要把这么多年,没陪女儿做过的事儿都要做一遍。

看电影,看演出,看比赛,去博物馆,去故宫,去长城,逛公园,逛商店,吃小吃……

哪儿热闹往哪儿去,哪儿好玩去哪儿,女儿无论喜欢什么,他都会慷慨地买下来。

他觉得,这一切都太应该了。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啊,这么多年不在她的身边,欠下多少就得补多少。

他一直这么想着。

但很可惜的是,这件事,他也很快发现自己做错了。

因为在几周之后,霍欣就为这种事儿开始哀求了。

“爸,您和妈就饶了我吧,好不好?别让我给你们当导游了。我也有我自己的事儿啊。我天天工作那么忙,得为了公事跟日本人打交道。日本人的英语简直让我想去撞墙。你们绝对无法理解我的痛苦。好不容易有点休息时间,还得应酬那些用得着朋友。你们你们自己想上哪儿就上哪儿,我就不陪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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