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面膜一边燥的视频 第559章 小概率事件

外面小风刀子一样,似乎能刮进人的骨头缝里。

宁卫民下楼后,几乎是跑着钻进的吉普车,吁着手打开的制暖。

这么晚的天,又是零下好几度了,他的大衣已经不大管用了。

所以上车时不但身上冻得冰凉,手也有点冻得发僵了。

但更麻烦的事儿还在后面呢。

说真的,哪怕是没喝酒,他想要在这个时候顺利把车开走也不容易。

因为这年头是没有物业公司的。

别看这里是京城最核心的住宅区,可缺乏管理,楼下一样是乱七八糟。

有刨了地面忘了填上的浅坑,还有很多居民杂物贴着楼下的墙胡乱放置。

更关键的,是入夜时分,大部分楼内居民已经归家,他们的自行车也全都回来了。

一栋楼,大约能有一千多辆的自行车,几乎全是在楼下随意摆放着的。

这么一来,地形是相当复杂。

宁卫民要把车开出去,其难度不亚于突破迷魂阵啊。

事实上,他在倒车回轮的时候,就犯了顾此失彼的毛病。

当时他光注意怎么躲开自行车了。

生怕碰着自行车,一倒一大片,引发重量级的灾难。

结果却没想到在轮子回直时,一个没留神,油离没配合好,导致车速加快。

反而“咚”一声,撞到楼底下的垃圾桶。

那可是绿色的铁皮垃圾桶啊,里面装得还满满腾腾的,可想而知这玩意多大份量。

就这破垃圾桶,被撞得往后一歪,好嘛,多米诺骨牌的效应出现!

又碰倒了不知是谁暂存在楼下的破烂。

这下这真是要了亲命啦!

宁卫民透过车窗玻璃,眼瞅着一个破写字台上,原先摞得老高老高的杂物堆垮塌了。

稀里哗啦!乞哧咔嚓!

什么木板子、竹筐子、纸箱子,统统一歪,就从那破写字台上掉下来了!

那没辙了,做人要厚道嘛。

这种情形下,作为肇事者,宁卫民当然不能装没事儿人,一走了之啊。

他怎么也得下去看看,大概收拾收拾。

万一物主听见声儿出来过问,那也得道个歉,给人家好好解释解释。

这就叫素质。

可谁成想,更让人震惊的事儿还在后头呢。

宁卫民才刚打开车门,就听见那堆散落的破烂发出了轻轻的呻吟声。

黑黢黢的,他也看不清楚,只能断定是砸着人了!

他再不敢耽搁,几步赶过去。

果然,一个穿着棉大衣的人,正抱着脑袋跪地上正哼唧呢。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再等他上去一通扒拉,把这位伤者从那堆破烂里扶着站起来。

堪称最为邪门的情况才真正让他傻眼。

宁卫民一眼过去就觉着,咦?这位怎么瞅着有点眼熟呢?

这怎么看着……看着……那么像江惠那“二十四孝”的丈夫啊?

啊?不……不是像,就是年京呀!

尽管宁卫民眼前的这位,被砸得狼狈至极,前额在流血,人也只能背靠着墙。

但路灯的惨淡光线照亮了这位灰色的面颊,还是能够让宁卫民确定无误年京的身份。

当时,他就感脑子“轰”的一声,懵了!

但紧跟着,震惊未过去,他就又被一种恐惧包围,只觉头皮发麻。

因为他马上意识到,这种极小概率的事儿,居然也能让自己遇到!

年京出现在这儿,就绝不会是什么纯粹的巧合!

天底下压根就没有这么个巧法!

于是一股克制不住的怒意油然而生,他近似于发火似的发出质问。

“你他妈躲在这儿干吗?干嘛偷偷摸摸的?”

反观年京,也不知是因为受了伤,还是面对宁卫民真是心虚,那表情也够绝的。

面露惨淡,嘴角抽抽,老半天才终于磕磕巴巴吐出一句。

“别……别误会,我……我是为了江惠来的。”

宁卫民冷笑一声,越发没好气了。

“误会?江惠就在楼上,你怎么不上去?”

年京的脸上却呈现出一种深深的痛苦,竟有点自说自话的迷茫。

“我?我上去干吗?我哪儿有这个资格?这个地方你们谁都能来,就是我不行。”

“你什么意思?”

“这意思是我他妈是个笨蛋!我是个窝囊废!我活得憋屈!”

这一声充满了压抑的愤怒,完全是不可遏制的爆发。

但之后,年京就又萎靡了,甚至两道泪从他的眼里淌下。

他的头也猛然低了下去,不愿意再和宁卫民对视。

“这件事和你无关。请你相信我,我没有任何针对你的意思。刚才我上过楼了,你是好人。”

“我躲在这儿,只是不想让你看见我。再看看江惠是不是坐你的车回家而已。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李仲,我也是为了堵李仲那个王八蛋才会在这儿的!他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把我当傻子愚弄!”

“我要杀了李仲这个畜生!有一天,早晚有一天,我一定宰了他……”

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尽管对宁卫民而言,是又一次强烈的心理震荡。

可身为一个男人,从另一个男人这样的恨意和诅咒里,却很轻易就能脑补出整件事的全貌。

尤其他又刚刚领教过江惠“豪放”的一面。

宁卫民已经差不多能肯定,这恐怕是个类似《金瓶梅》的老套故事。

年京虽然不丑,但也像卖炊饼的武大郎一样,被他的老婆送了一顶环保色的帽子。

而“西门大官人”恐怕就是成天吊儿郎当,能在年京家里登堂入室的李仲。

何况别看年京表面上无比的愤怒,可他也是个只会掉眼泪的窝囊废。

杀人对他只是无奈的宣泄,这小子绝没这个胆量。

甚至可以断定,他连躲在暗处打李仲一闷棍都不敢。

因为肯把这种事儿诉之于口的主儿,是不会真去实施的。

会咬人的狗不叫,绝对是至理名言,那是话糙理不糙。

“你没事儿吧?看你这一脑袋的血……”

真正确定了不会影响到自己什么,宁卫民这才有心关心年京的伤势。

年京摸了一把自己额头,然后满脸颓然的摇了摇头。

“应该没事,大概就是被划破了个口子。另外就是……衣服破了。”

“抱歉,这事儿全赖我。我会你赔偿的。”

“不,不用,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求你一件事,千万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这你放心,我不传别人的闲话。一定守口如瓶。”

“那……那谢谢了。”

“可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是去医院呢?还是?用不用我陪你上去?”

“不不,我绝不能上去。那样反倒麻烦了。我,我这就走。趁着李仲还没回来……”

宁卫民彻底无语了。

如果年京真是自己的亲兄弟,他此时一定会毫不犹豫给年京两个大嘴巴。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不采取实质行动,去改变些什么。

反倒战战兢兢地企图逃脱,像个十足的胆小鬼。

难道就这么把老婆留下吗?留给李仲?

一个当丈夫的,居然混到了要躲奸夫的地步。

就这,还是男人吗?

还他妈想当凤凰传奇哪!

也就配当只草鸡。

没有别的解释,只能说妄图想攀高枝的奢望,和身份地位差距太大的婚姻,毒害了年京。

一个男人,既然不想靠自己努力求上进。

舍不得现在依靠岳家的生活,不愿意放弃少奋斗二十年诱惑。

那就只能选择委曲求全,去做“忍者神龟”了。

可话说回来,对于这样的一个老婆,年京还能指望她什么呢?

难道这个女人还能为他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吗?

难道这个女人还能发乎真心的为他打算吗?

这显然是可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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