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面膜一边燥的视频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满意

“大家好啊,你们看看,谁来了?”

随着一声喊叫,张士慧率先推开了包间大门。

红光满面的他,在让开身形后,先是刘炜敬跟着走了进来,最后出场亮相的就是和大家已经数年没有联系的宁卫民。

“宁卫民!”

几个认出他的老同事们,不约而同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而且紧跟着,好多人全都不约而同站了起来,就连黄素琴也在其中。

从这种下意识的反应里就可以看出来,这些原先的老同事,对于宁卫民的看重。

确实,虽然宁卫民在重文门旅馆干了还不到一年。

而且当初还是因为违纪,颇有点灰头土脸地辞职离开的。

但问题是,这些年过去了,这些同事们,可是谁都没有把他忘记。

甚至大家始终在关注着和他相关的消息,无不在心里把他视为可以拿出来对别人吹嘘的传奇人物。

不同于远走美国的米晓冉,今天这间屋子里的其他人,基本上都知道,宁卫民在离开原单位改换门庭进入外企后,他就越混越壮。

众所周知,那皮尔卡顿公司可是有“第一外企”之称,这几年事业更是蒸蒸日上。

宁卫民还总是插手与皮尔卡顿公司相关的文化事务和项目。

实际上,无论是什么新春游园会,雕塑艺术展,锦绣东方模特大赛,还是《西游记》展览,以及阿兰德龙和凯瑟琳德芙娜访华……

大家总能在报纸上看到宁卫民的名字。

另外也要知道,张士慧的老婆刘炜敬可还留在重文门旅馆上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班呢。

大家仅仅通过刘炜敬身上的变化就能知道张士慧跟着宁卫民捞了多少实惠。

别的不说,就那些刘炜敬身上穿的,脸上抹的,哪一样不是价值不菲的进口玩意?

用的一个口红也许就顶大家半个月的工资,而且没外汇券还买不到。

这年头任何一个女人都想要的金首饰,刘炜敬早就不稀罕了。

尤其她有了身孕的时候,张士慧居然开着汽车,天天车接车送,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而且就算是嫉妒也没法说他们的坏话。

因为坐在这里的每个人也都从中沾了不少光呢。

张士慧自打开了烟酒店,卖给这些老同事烟酒就是全市最低价。

他是不在乎,可大家伙每个月都能通过他剩下个好几块钱。

既然谁都离不开这两口子的帮衬,得了人家的好处。

哪怕看着再眼红,也不好背后嚼舌头不是?

没有吃饱了骂厨子的道理。

更别说皮尔卡顿的总部和马克西姆餐厅,目前还就在重文门旅馆的对面的重文门饭店。

平日里也备不住大家什么时候,就能看到宁卫民在重文门饭店和马克西姆餐厅出入的情景。

其实什么都不用去详细了解宁卫民在外企是什么待遇。

只要对比一下,人家意气风发坐汽车,穿西装,吃西餐,喝咖啡,天天宴客的日子。

再看看自己每天枯坐前厅,去食堂打饭,就是等公共汽车,或骑着自行车上下班的生活内容。

就已经足够让这些人自身产生自渐形秽之感了。

所以说句大实话,尽管这些人提前就收到了米晓冉的邀请,大家都知道这是一次全体老同事的聚会。

但碍于米晓冉和宁卫民的“特殊关系”,还真不好打听一句,请没请宁卫民来。

实际上差不多大部分人都没报这个希望。

许多人都认为宁卫民如今已经不是大伙儿能攀附得起的贵人了。

人走茶凉世态炎凉,贵人多忘事这是很普遍的现象。

弄不好连张士慧和刘炜敬都不会来。

毕竟他们如今也不在重文门旅馆上班了嘛。

要是不想来,推诿最近事情多来不了,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然而谁都没料到,今天不但张士慧和刘炜敬来了,就是宁卫民也来了。

虽然他们肯定是迟到了,但毕竟距离点完菜也就刚过十几分钟,凉菜还没上齐全呢,只要人能来,大家一样喜出望外。

特别是他们晚来的几人身上毫无居高临下的傲慢,别说张士慧和刘炜敬都是笑吟吟的,跟每个人都打着招呼。

该叫姐叫姐,该玩笑就玩笑,如同过去大家在一起上班的时候一样。

已经成了大家眼里“大熊猫”的宁卫民,更是一派谦和的姿态,进门连连作揖,为他们的迟到而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啊!今天路不太好走,京城居然也开始堵车了。累得大家等我们,真是不好意思。”

这样不见外又亲和的态度一下博得了大家的好感。

于是也有人开起了玩笑。“光嘴上致歉不行,得敬酒道歉。”

“我敬酒我敬酒。”

宁卫民也是毫无架子,为了顺应民意,自己就去找酒杯。

结果没想到,他才刚端起这杯酒,这时候又有人说了,“敬一杯不行啊,得每个人敬一杯。”

要知道,今儿米晓冉在花竹餐厅订了三桌。

宁卫民真要是每人都敬一杯,那估计直接都到位了。

为此,他也不免告饶。

“别呀,我每桌儿敬一杯行不行?”

“不行!不行!”大伙儿哈哈大笑,故意架着他。

其实到这个时候,包间里的整体氛围还是很欢乐的。

张士慧也恰到好处地开始替宁卫民打圆场。

他出面与大家解释,说今天不怪宁卫民,其实是自己出门没掌握好时间,更没料到花竹餐厅这儿这么不好找停车位,他们是把车停到胡同里,又溜达过来的。

如此一来,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只要率先有人表示谅解,比如黄素琴这个领导。

其他人再跟着一附和,大家共同举杯,这事点到为止,哈哈一笑就过去了。

谁都不会尴尬,气氛只会更融洽。

聚会嘛,不就是图个乐嘛。

可问题是这顿饭可是米晓冉做东请客。

原本她就跟个怨妇似的,记恨着宁卫民呢,巴不得他和张士慧今天都别出现呢。

偏偏他们几个推门进入的时机又这么寸。

正好打断了米晓冉已经到了舌头尖的话。

硬生生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耽误了米晓冉要说出口的正经事。

那米晓冉心里还能痛快?

即使知道自己没宁卫民混得好,没法在“正面较量”中占优。

那她也想找茬挤兑挤兑这小子,不能让他太得意了。

头两天2号院的邻居们一起聚会,是宁卫民做东,长辈们又多,席间她自然不好放肆。

但今天就不一样了,坐在一起都是原先的老同事们,女人占据绝对优势。

宁卫民和张士慧作为男人,本来就是弱势群体。

何况又是她来请客的主场,她怕什么?

这不,眼下这件事,明显就很适合抓住不放,做做文章。

“张士慧,你这话就不对了。你们迟到了,说什么理由都行,但就你刚才说的这些理由不行。完全不成立啊,透着没诚意。你自己说说,这像话嘛!我们大家谁都没福气坐汽车过来,人人都没吃到,就你们有汽车坐,反倒比大家都晚?这要让你们过关了,那不真让你们把我们大伙儿当傻子一样耍着玩儿了?不行啊,得加倍罚!连你一起,都得罚酒!”

这一下,风向登时骤变。

好些人都觉得米晓冉说的有道理,再加上又吃人嘴短,自然情感上要偏向一些。

有遇事不过脑子的,特容易被煽动,立刻附和起来。

于是乎,眼前不但宁卫民被架在火上烤了,就连张士慧也变得尴尬起来了。

因为且不论他酒量如何,就冲他今天开汽车来的,也不能碰酒啊。

这要是喝了酒,可就是把人命当笑话了,否则车就得仍这儿一宿。

要是不喝呢,他又确实有点理屈词穷,显得没诚意,不够爷们儿。

所以一时间,张士慧是追悔莫及,觉得自己嘴太笨,欠打。

没有别的办法,他也只有赶紧给刘炜敬打眼色,跟媳妇求救,想要刘炜敬为他们出言求情。

却不料就连这一招也没瞒过米晓冉的眼睛,她居然又率先制霸,以玩笑的口吻堵了刘炜敬的嘴。

“炜敬,你别为他们俩男的求情啊,不要站在咱们女同胞的对立面好嘛。我今儿就是想看看他们俩是不是真男人,这两位大经理有没有勇气对自己的错误负责!有没有能力,为自己办差了的事儿承担后果。如果真喝不了,那就承认自己不是男人就完了。咱们也不会逼他们,是不是?众位姐妹。”

真是话里有话,句句诛心啊。

这话说完,还真引起了几声不怕事大的哄笑,不懂分寸的附和。

不但张士慧眉毛一挑,意识到米晓冉是来者不善,像是有意刁难。

就是黄素琴和刘伟杰也都想起宁卫民和米晓冉过去的那些纠缠不清的事儿来了。

不禁怀疑起米晓冉是借题发挥,故意想让宁卫民难堪。

只可惜,明白过来不代表有好的解决办法,尤其是还当着赵汉宇的面。

哪怕是黄素琴不愿看到他们龃龉,有心想做和事老,但也投鼠忌器,有无从下手之感。

怎么开口呢?

别提起过去的陈芝麻烂谷子,又惹出新的麻烦来。

这个米晓冉啊,怎么心眼那么小?

然而就在这种似乎已经完全走进死胡同的局面里,宁卫民也依旧保持着安然和淡定。

虽然他突然发现自己今天好像是自投罗网了,米晓冉对他仍然夙怨难解。

但他毕竟是个交际场上的高手,而且问心无愧。

随后只用了一手,就不动声色地巧妙化解了眼前的难题。

“罚!罚!确实该罚!晓冉这话有道理,不管怎么说,迟到就是不对,更别说我们还坐着汽车来了。无论什么理由都没办法为自己辩解。”

宁卫民先是赞成米晓冉的话,跟着又一转折,举起了自己手中的皮包。

“不过啊,张士慧今天开车,确实不能饮酒,我呢,好就没见到大家伙了,也真想跟大家好好聊聊。要是每人都敬一杯酒,我估计喝了就得直接回去睡觉了。这样好不好,我说个变通的法子,今天我本来是给大家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小礼物的,现在我就拿出来分发给大家,就算我和张士慧将功折罪了好不好?”

宁卫民的这一手可是人人都没有料到。

他这么一说,张士慧立马就眼睛亮了。

他也想起这茬来了跟着就激动起来了,紧着附和。

“对对,我们还给大家带礼物了呢。这总行了吧?”

听说还有礼物可拿,这帮女人那还有不高兴的。

别说占小便宜的天性使然,就从感情上论。

宁卫民能这么大方,还想着她们,就足够打动人心的了。

于是现场气氛缓和,风向再变,果然有不少人立场松动,又开始向着宁卫民了。

“喂喂,我说,姐妹们,姐妹们,大家稍安勿躁啊,先不要心急嘛。依我看啊,咱们还是得先看看送的什么礼物再决定是否能将功折罪。送礼也是讲究诚意的。大家总得看看是什么礼物,满意不满意,在决定是否该饶了他们俩啊?”

米晓冉当然不愿意看到宁卫民掌握主动权,赢得人心,于是她忍不住站了起来,不惜用最后的努力来阻拦大家的决定。

她看到宁卫民的皮包不大,吃准了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甚至喊出了不惜挑动阶级仇恨的话。

“我说姐妹们,咱们有点骨气行吗?像他们这样在外企工作的大经理,早已经是人上人了,总不能随便送点不值钱的小玩意,就顺利收买我们呀。那我们也太不值钱了呀?”

只可惜她番话虽然看准了人心,分析得无误,的确起了一定的压抑效果。

但她怼上的可是宁卫民啊,那是老天爷的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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