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悦点了点头:“这点我们之前就商量好了,不过,你真的有把握有信心,刘裕手下的这些年轻将帅,会跟刘裕刘毅他们自己当年一样,想着取代自己的主帅上位吗?”
陶渊明平静地说道:“会的,一定会的,这就是我说的,刘牢之的那种不安全感所带来的,刘毅就是这样的典型,刘牢之觉得不安全,没有成为世家,无法掌握朝中的政权,所以保护不了自己,刘毅也是同样的想法,只不过刘毅觉醒得要早,毕竟他是个文化人,不象刘牢之这样的粗鲁武夫,胸无点墨,射箭堂之事,其实就是刘毅当时想要主动投靠和巴结你,也就是说,当他还只是个北府军小兵,充其量只是个队长,幢主的时候,就已经想要依附于你这个世家子弟,而不是靠着在军中升迁了。”
庾悦叹了口气:“这个事,其实我是给刁逵这狗东西害了,这小子给赶出京口后,就向京城的世家高门子弟,到处去说京口丘八们的坏话,本来我还想着大敌当前,京口作为大晋历来出精兵强将的地方,总是有些豪杰草莽之士可以收为已用的,谢家当时收了刘牢之这些人,难道我庾家连一个小校也收不到吗,那天我去京口,其实是想观察一下传说中的何无忌和孟昶等人,是否可用的。”
陶渊明一下子来了兴趣:“你居然那次是专门去考察人材的啊,那为何你会看上何无忌和孟昶,却不去考察刘穆之和刘裕呢,甚至刘毅当时的名气也很大啊,你应该先找这几个才是。”
庾悦没好气地说道:“刘裕当时和王妙音定情了,此事京中世家人人皆知,哪是我可以染指的?而刘穆之也早就成了江家的女婿,江家与谢家一向交情非同一般,这两人一文一武,甚至直接给谢安老相公召去乌衣之游了,也就是视为将来的谢家子侄一样,就算我有意,这已经入了谢家的人,岂是我能打主意的?”
“至于刘毅,唉,刁逵这小子特地找到了我,跟我说了刘毅一堆的坏话,说什么此人虽然名为州中从事,但暗地里结交匪类,有一帮江洋大盗,甚至还夜袭赌坊,和天师道的弟子一场暗战,死伤数十人之多呢。”
陶渊明笑道:“刁逵作为一州刺史,这样恶性的事情都没法管理,却要说人家结交匪类,这说不过去啊。”
庾悦咬了咬牙:“是啊,我当时也是这样的疑惑,而刁逵则说,他早就知道京口民风强悍,人人习武,家家藏甲,不好对付,所以是带了上千部曲私兵上任的,还取得了司马道子的支持,让几百天师道的剑士弟子在那里开赌坊助阵,本来计划得天衣无疑,就准备先利用京口人好赌输钱的借口,逼他们加入从军,这也是愿赌服输的事,结果跑出来一个刘裕,借着谢家的支持,跟他作对,还在擂台上打败了他的护卫队长。而刘毅则是与之一伙,为他通风报信,泄露朝廷的机密,他本想提拔刘毅,但刘毅看中了谢家的权势,觉得倒向刘裕更有前途,于是才背叛了他。”
“事后,他咽不下这口气,想让天师道的人教训一下刘毅,结果刘毅干脆召来了一帮江洋大盗,与天师道的人马和他的刺史府护卫大战一场,死伤数十人,由于是在赌坊打的,所以他也只能吃个哑巴亏,天明时分把两边的死尸埋掉,赌坊拆除,权当无事发生,最后退出了京口。”
陶渊明勾了勾嘴角:“行事风格倒是很象刘毅,但要说刘毅是为了讨好刘裕才打的这一仗,我觉得不太可能,更有可能的,恐怕是刁逵在京口开赌坊,又公开地在讲武大会上羞辱京口人,激起公愤,所以刘裕,刘毅,何无忌这些京口豪强,是联手袭击刺史府,想要取刁逵的命吧。”
庾悦点了点头:“后来我才查清楚,就跟你说的一样,司马元显的那个乐属,其实就是跟刁逵学的,他想强征京口人入他刁家为部曲,然后带着几千能战的京口人上战场搏军功,就连他的那个南徐州刺史之位,都是为了这个原因花重金贿赂司马道子得来的。结果给刘裕当众抵制,结果下不来台,就想到了请妖贼开赌坊,骗京口人签卖身契的损招,又给刘裕破解,于是恼羞成怒,想要暗杀刘裕,却不料刘裕是拉上刘毅反过来夜袭刺史府,要不是谢玄出面,只怕刁逵早就成刘裕刀下之鬼了。”
陶渊明笑了起来:“这才是合乎各方性格的事实真相啊,谢家一直按兵不动,在边上旁观,大概也是经历了此事才看上了刘裕,而刘毅肯和刘裕联手的原因也是想要争夺这京口老大之位,只有让他杀了刁逵,才能压过刘裕一头,只不过,他越是这样明着抢,谢家反而越是看不上他。因为这样的人贪欲太重,难以控制,以后可能会反咬旧主呢。”
庾悦叹了口气:“这些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当时我以为刁逵和我们同为世家,在京口这里吃了亏,还是因为信任刘毅被其出卖,所以心里就对刘毅有气,何无忌虽然不是什么上等高门士族,但其祖上也是将门,又是刘牢之的外甥,我想着刘牢之归了谢家,我去要一个何无忌总没问题吧,至于孟昶,他曾经几次托人向我投贴,愿意为我们庾家效力,而其在入了北府军之后,在军府中也以能干著称,我想这一文一武两个人才,都是我可以争取到的,于是去了广陵,想要亲自考察一番,却没想,给刘毅前来搅了局。”
陶渊明点了点头:“刘毅倒是听到你到来的消息,就主动来投了,不过,你误信了刁逵,所以当众给了刘毅一个烧鹅之辱,唉,这梁子可结大了。”
庾悦咬了咬牙:“所以说我给刁逵这小子坑惨了,刘毅受辱之后,整个北府军的武夫们都是对我怒目而视,本来说好来见我的何无忌和孟昶,也托人带话说和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不见了。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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