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朱先海下令向布宜诺斯艾利斯发起总进攻的同时,一个意外之客来到朱先海的面前。
“以和平的名义,请陛下你务必停止进攻。”
置身于列车车厢里,亨利·汉克斯这位美国驻阿根廷大使,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郑重其事的说道。
“这是为了两国人民的福祉,先生。”
接着亨利又用响亮地声音说道。
“这场战争继续进行下去,绝对是一场灾难,美洲人民的灾难,我们所有人都知道,陛下您是仁慈的,为了和平,也是为了那些无辜的民众,这场战争必须要结束……”
尽管这位美国大使恳求自己停战时态度如此诚恳,语气如此殷切。可听在朱先海的耳中,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他是在让胜利者把胜利果实拱手相让吗?
什么和平的名义,根本就是扯淡,你小子该不会真的相信这些吧。
别说是在19世纪了,就是在21世纪,也不会有人相信这么虚假的理由。
“大使先生,你应该知道,我们即将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面对亨利·汉克斯送来的高帽,朱先海毫不客气的扔到了地上,甚至还狠狠的踩了两脚。
“我曾经给过阿根廷人和平的机会,可是他们自己错过了那个机会,和平的机会,有时候就是如此,一但错过就不在!”
不过,既然有人上门斡旋,那么多少总要给他们一些面子,对不对?
操着还算流利的英语,朱先海说道,
“当然,我们是不会放弃对和平的期待的,如果现在阿根廷方面放弃抵抗的话,我想我会下令停止进攻!”
“陛下,您的意思是需要萨尔恩托总统投降吗?”
亨利·汉克斯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在这一瞬间,他就明白华盛顿的想法要泡汤了。
和巴拉圭战争中,美国大使主动斡旋不同,在“阿根廷战争”爆发后,亨利根本就没有斡旋的意思,一来是因为分裂后的美国影响力有限,至于二来,他非常清楚,面前的这位阿劳卡尼亚和巴塔哥尼亚国王是绝对不会停战的,他的目标绝不是击败阿根廷,而是为了吞并!为了占领!
就像他在智利做的一样。
而这也是为什么华盛顿会主动介入的原因,华盛顿方面很难接受在南美出现一个比巴西更为庞大的大国,甚至这个大国还是一个在工业上锐意进取的国家,这样的国家简直就是美国天生的对手,或者敌人。
所以华盛顿才希望通过出面斡旋的方式,阻止它的扩张,但……亨利·汉克斯都懒得去吐槽华盛顿的政治家们,他们难道就不知道国际政治游戏的规则吗?
就是凭实力说话!
现在的美国有什么能力阻止南华吞并阿根廷?
没有任何能力!
直到现在美国还没能从战争以及分裂的阴影中走出来,有能力插手南美的事物吗?
也正因如此,作为大使的亨利·汉克斯才会没有理会华盛顿方面的密电,用他自己的方式“斡旋”,其实也就是传递一下声音而已。
除了传递声音之外,他还能做什么呢?别说现在了。即便是美国没有分裂的时候,在南美洲的影响力也是非常薄弱的。
现在美国可以看到南华崛起的威胁,但就是看看而已!
“我想,这应该是他唯一的选择!”
朱先海倒也没有隐瞒自己的目标,现在已经不需要再隐瞒了,既然英国人都已经接受了阿根廷灭亡的事实,而且还准备和南华做大买卖,那何必隐瞒自己的真实目的呢?
至于美国?
如果是在几年前的话,倒还真需要考虑一下美国的态度。但是现在的美国还没有从内战的阴影之中走出来。
一个分裂的正在治愈内战创伤的美国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难怪在巴拉圭那边美国的大使馆会被巴西的乱兵抢劫,大使夫人会被巴西的黑人士兵蹂躏。
到底是什么要谜一般的自信,让他们以为可以从中斡旋,进而“恢复和平”。
“陛下,那么你应该知道,他是不会投降的!”
对于萨尔恩托,亨利·汉克斯是非常了解的。尽管他是教师出身,但是他的意思却比很多军人更加顽强。
“他会一直战斗到最后的。”
“我的军队同样也会战斗到最后,在中国有句话叫做不到黄河不死心。我想到最后他会明白这一点的。”
朱先海笑呵呵的说到。
这就是实力!
简单的回答,让亨利·汉克斯感受到了双方实力的差距,从一开始人家就是奔着既定目标去的。
可是华盛顿呢,除了夸夸之谈之外,根本就做不了任何事情,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南华吞并阿根廷,一步步的成为南美最强大的国家。
想要阻止他们,总要有阻止他们的实力吧。
可惜……美国没有。
“陛下,在你占领阿根廷之后,势必会激起很多国家的敌意,尤其是会引起邻国的敌意,我想睿智如您,肯定会明白,这样的外交处境,对于您和您的王国是极其不利的。”
“这完全是杞人忧天。”
面对这样的警告,朱先海语气肯定地说道。
“我们都非常清楚,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是什么样子——以实力作为基础,对于弱者而言,友好的邻居随时可以变成豺狼,而强者可以让充满敌意的邻居变得极其友善,我想这一点,你们美国人肯定比我更了解,毕竟,“感恩节”是你们的传统节日嘛!”
美国人当然了解啦!
当年他们来到美洲的时候,衣食无着,险些饿死的他们,是靠着印第安人送去的食物度过了第一个冬天,可是后来他们是如何对待自己的恩人的呢?
以感恩的名义、将恩人们全部屠杀!
对邻居友善,也就是这个结果,就是被“感恩”而已。
要是印第安人知道这就是作为友善邻居的下场,他们还会那样的友善吗?
“陛下,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被揭了短的亨利·汉克斯表情有些尴尬。他压根儿就没有想到对方会提及美国的这段难以启齿的旧事。
“过去是过去了,但是历史总会给现代以启迪,大使先生,我们都非常清楚,如果南华的手里没有武器,没在强大的军队,那么等待我们的就是和印第安人一样的待遇,所谓的友好,不过只是笑话而已,反之,即便是我们占领了阿根廷,只要我们拥有一支强大的军队,那么即便是虎狼环视,又能奈我何?对吧,大使先生,就像印第安人一样,即便是他们对你们充满了敌意,又能怎么样呢?不还是被你们赶到荒凉的保留地里!”
打人要打脸,骂人要揭短!
对付这些不要脸的玩意,客气什么啊!当然是直接揭他们短,打他们的脸了。
“陛下,看来,你是决心已定了!”
朱先海直截了当的回答道:
“the die is cast!”
骰子已掷出,就这样了!
对于这句凯撒在越过卢比肯河时说出的拉丁语,任何一个受过教育的欧美白人都再熟悉不过,这是无路可退,是木已成舟,同样也是在表明决心。
“好吧,”
亨利·汉克斯长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那么,祝陛下您一切顺利吧!”
“谢谢,我想很快,我们就会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见面的!”
此时,朱先海脸上的笑容和亨利·汉克斯脸上的失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也许会有那一天吧。”
面对亨利·汉克斯的失落,朱先海笑道。
“很快!”
站到在月台上,亨利·汉克斯默默的目送着火车的远去,他心里不禁有点惘然若失之感。
“世界已经被改变了!”
只是这个被改变的世界并不是他所熟悉的,曾几何时,他以为南美各国的政治家都是没有任何眼光的,他们所在意的永远只有土地和财富,什么国家和未来都不是他们考虑的事情,他们在意的只有个人的利益。
可是现在呢?
面对南华这个突然崛起的对手,亨利·汉克斯却感觉极其陌生,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片土地上,而且组成这个国家的那群人,和太平洋对岸的那群人似乎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
这怎么可能呢?
一边是愚昧且保守,一边善学且努力。
说实话,亨利·汉克斯经常暗自忖度,他差不多是世界上最不适宜当大使的人。上帝作证,他压根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尽管他并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但是亨利·汉克斯却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就是在不久的将来,他必须要和火车里的这个人,还有一个全新的国家打交道。
“这场战争之后,也许我们所要面对的将是一个全新的南美,还有一个全新的对手……”
看着列车,亨利·汉克斯在心底自言自语道。
与此同时,他又用一种多愁善感的眼光看着远方,似乎是在看着这片辽阔的土地。最后,他用一种极其悲凉的语气轻声言语道:
“阿根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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