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人,实在抱歉,辽王的这个请求,我们不能答应。”
金菁态度很坚决的拒绝了宫中内侍……不,应该是耶律尔图的请求。他看看这位内侍,又看看陪着内侍一起来的耶律合宜,轻轻摇摇头。
“不是我们不给面子,这个请求对于我们来说,太离谱了。”
“这是军师自己的意思,还是……”内侍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不吭一声的沈茶,“将军的意思?”
“是我们共同的意思。”沈茶冷着脸,盯了那个内侍好一会儿,“先辽王是否入王陵,是贵国内部、耶律家族重要的事务,应该由辽王或者耶律家族的族长来决定如何结果。我们也好,段氏也好,都是外臣,我们是来吊唁的,但没有资格、没有立场去掺合贵国的内部事务。”她看看耶律合宜,又看看内侍,“请回去转告辽王,恕难从命。”
“这……”内侍看看这两个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已经打定了主意,自己再费口舌,也是无济于事。他站起身来,向沈茶和金菁行了礼,“既然将军和军师都是这样说,那小的告辞了。”
“大人慢走!”沈茶朝着梅林扬扬下巴,“去送一下大人和耶律将军。”
“我去送吧!”耶律合宜朝着二人笑笑,“关于刺客的一些事情,还要跟将军、军师交代一下。”
说完,他领着内侍出了客栈,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才转身回来。
“将军,军师!”在沈茶的示意下,耶律合宜在两人对面坐下,长长的舒了口气,说道,“公子派我跟着来,就是担心两位会答应这个荒唐的请求。虽然公子也知道两位是绝对不会答应,但还是以防万一。而且,公子让我以交代刺客情况为名留下来,是担心还会有人来游说两位。若真的有人来,让我必须挡住。”
“你家公子有心了。”金菁倒了一杯热茶推到了耶律合宜的面前,“看到我们拒绝,你是放松了,我们刚回来的时候,你还是很紧张的。我记得你家公子说过,这件事会很快解决,怎么会还在纠缠?”
“说来也是可笑,现在耶律家有人跳出来说,先王不可以入王陵,也不可以入祖坟,因为他根本就不是耶律家的人。”看到沈茶和金菁都露出惊讶的表情,耶律合宜一摊手,“我家公子嘱咐过了,两位若问起来,就照实说,没什么可隐瞒的。提出这个异议的人,一直都在跟王上、世子和公子对着干,这些年给他们找了不少的麻烦。公子怀疑,之前菱少将军那件事,也有这一派的人掺合进来。”
“耶律菱?”沈茶和金菁对望一眼,“难道这一脉的人跟萧家是一伙的?”
“当然不是,当年那位太后掌权的时候,他们那一脉损失惨重。若说耶律家族之中最恨萧家的,不是王上、不是世子和我家公子,而是他们。”耶律合宜叹了口气,“他们一脉差点断送在那位太后手上,所以,绝对不可能跟萧家串通一气的。况且,萧家是力主先王入陵的,在这一点上,他们的态度与王上是一样的。”
“这一脉可出了什么有名的人物?”金菁趴在桌上,好奇的看着耶律合宜,“好像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似乎并没有子弟入仕,是不是?”
“军师说的不错,他们那一脉的子弟都是掌管族内事务的,族中的婚丧嫁娶、子弟上学堂等等都是他们管的,至于朝堂上的事情倒是从来不参与。也是因为这个,他们提出先王血脉不纯,这才引起大家注意。”
“照你这个说法,若先辽王真的不是耶律家的人,他们可就是严重的失职,他们也逃不了干系的。”
“军师说的不错。”耶律合宜点点头,“想要查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要花一些时间的,但不是现在。大多数的人,包括王上、世子和公子在内,都认为眼下最要紧的是趁着各国使团都在,让先王的灵柩入陵寝,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放。但……他们不同意,一定要把血脉一事搞清楚才行。”
“那你们认为,他们所提出来的异议是真的还是假的呢?”沈茶打了个哈欠,“若是无稽之谈,就不要在意他们的言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若是确有其事,直接抓住经手之人,审问一下就可以了。光坐在大殿之中打嘴仗,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是说……这件事情的后面,其实是暗藏玄机的?”
“将军英明,一语中的。”耶律合宜冲着沈茶重重的点头,“经过这几天的探查,我们发现,他们已经不满足只处理族中事务,想要在朝堂上有个立足之地。”
“这也是人之常情,有这样的想法也不为过,但他们完全不必用这种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损招啊!我相信辽王还是很愿意帮扶族中的子弟,他们可以很明白的跟辽王提出来的。”沈茶不解,“他们不去求辽王,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以前结过仇?”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为首的那位长老确实是不怎么待见王上的。但他老人家是长辈,王上见他也要执子侄礼的,所以,那些嫌弃、不待见什么的,就只能当没看见。而且,那位长老一向清高、孤傲,如果让他放下身段去求王上,还不如给他一刀更痛快。”
“为了自家子弟的前途,偶尔低个头,也不算丢人。”金菁不赞同的摇摇头,“他现在的做法,根本达不到他的目的,难道就没有人劝说过吗?一旦证实这个是诬陷,他们这一族别说要在朝堂立足,不开祠堂把他们逐出宗族就算是好的了。那位长老的年纪那么大,经历的事也很多,难道就看不明白这个吗?”
“这个……”耶律合宜摇摇头,“接触不多,不是太了解。”
“照我们现在的这个推论,那位长老所图的不止是在朝堂上求个一官半职。”沈茶哼了一声,“暗藏的玄机,应该就是在这里了,他心里惦记的应该是……”
“将军,这话可不能乱说,这……这……”听到沈茶的话,耶律合宜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不会吧?”
“不算是乱说,是合情合理的推测,否则,根本就没有办法解释他们这样做图的是个什么。”金菁伸手扶了一把耶律合宜,“你之前也说了,他们在耶律菱少将军的案子也掺合了一下,但牵扯不深,他们大概只是想要试探一下。看到耶律菱的下场,他们觉得辽王……嗯,从摄政王变成辽王之后,绝不包庇族人的那种做法更明显了,对族人的约束更严厉了,大概就动了这个脑筋。因为先辽王是辽王扶持尚未的,若先辽王不是耶律家的血脉,那么,辽王的罪责也不小。等他们把这个罪名坐实,就要煽动言论,提议辽王下台。到那个时候,他们就有机会取而代之了。可他们常年只处理族中事务,对这种阴谋、算计之类的,应该不是很擅长,所以就没想到自己也是会担责任的。”
“还有一点。”沈茶伸出一根手指,“他们觉得自己在族中的威严要高于族长,所以,只要他们一提出这个问题,大家就会相信这是真的,他们只需要准备好相应的证人证词就可以了,他们相信没有人会对他们以及他们推出来的人下手。”
“这个下手指的是审讯。”金菁解释道,“其实,先辽王入王陵的事,晚一两天没关系,你们可以让他们把证人证词交出来,狠狠的审一次,一定会出现漏洞的。”
“军师的建议很好,一定要审一审的,绝不能让他们牵着我们的鼻子走!”
从门口传来了耶律南的声音,耶律合宜从凳子上跳起来,跑到了耶律南、耶律岚的跟前,接过了他们脱下来的大氅,看到第三个进门的人,忍不住挑了下眉。
沈茶和金菁看到第三个人的时候,也觉得颇为惊奇,就算在这件事上,站在了同一阵营,他们也不认为此人是特意来客栈看他们的,毕竟在宫宴上,他们把人家怼得哑口无言。
“真是稀客,萧公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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