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原委,戴春风自然是一清二楚:
郑卫龙置他的训斥于不顾,私下安排人跟踪齐伍,想要找到‘雨滴’。
却是被警惕的盛叔玉发现,将跟踪之人打了一顿。
郑卫龙此人做贼心虚,担心齐伍回南京后告状,故而发电狡辩。
“蠢货。”戴春风摇摇头。
郑卫龙压根没想到,齐伍根本就没有提及这件事,更没有告状。
戴春风复又拿起电文,对于程千帆所提及的江口英也掌握的这支日军特别行动队,他很有兴趣。
……
汉斯诊所。
彭与鸥表情无比凝重。
汉斯摘下口罩,拿起毛巾擦拭了额头的汗水。
“情况怎么样?”彭与鸥急忙问。
“给病人用了磺胺粉,如果没有意外情况的话,明天就能退烧。”汉斯说道,“不过,刚才用X光机检查了一下,腹部有些阴影看不清。”
说着,他活动了一下肩膀,“病人需要尽快动手术,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建议使用最新式的X光机再检查一遍。”
“X光机的事情,我来安排。”彭与鸥表情凝重,点点头。
“要尽快,最好明天就检查,手术不能拖了。”
“我知道。”彭与鸥点点头。
……
彭与鸥来到外间,就看到护送‘苗先生’来上海的三名同志以及熊嘉尚同志在一脸焦急的等待。
“情况如何?”熊嘉尚立刻问道。
“用了药,应该很快退烧了。”彭与鸥说道,“明天要再做一次检查就可以做手术了,检查的事情我来安排。”
“好。”熊嘉尚点点头,她扭头看了柴雪等人一眼,“你们三个先随我离开,留在这里人多眼杂,反而会引起关注。”
“我不走,我要留下来保护政委。”小霍坚决摇头。
“这是命令。”熊嘉尚沉着脸说道,“你们是生面孔,容易引起怀疑,苗先生的安全我们来负责。”
“可是……”小霍梗着脖子说。
“这样吧,我留下来吧,我是护士,可以帮上忙。”柴雪说道。
熊嘉尚看向彭与鸥。
“我会上海话,外人不会引起怀疑。”柴雪补充说道。
“可以。”彭与鸥思忖片刻,点点头,“对外就说你是诊所新招来的护士。”
“熊部长,我们的电台电池坏了,能帮我们搞一个电池吗?”刘大年急忙说道,“杭州那边,还有队伍上都在等消息呢,他们一定急坏了。”
“你们先随同嘉尚同志去安顿下来,电池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彭与鸥说道。
“是!”刘大年点点头,带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小霍,跟随着熊嘉尚离开了诊所,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
彭与鸥又在诊所里停留了一段时间,仔细的询问了汉斯医生还有哪些需要准备的,随后才离开。
出了诊所,彭与鸥走过马路,来到斜对面的一个烟杂店,轻轻敲了敲房门三下。
停顿了三秒钟,又连续敲了两下。
房门立刻开了,彭与鸥闪身而入。
“彭书记。”康二牛收起手中的韦伯莱斯考托转轮手枪。
“有情况没?”彭与鸥沉声问。
“一切正常。”康二牛撩起窗帘,指了指外面说道。
从这个小窗户正好可以看到汉斯诊所周边的情况。
“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彭与鸥表情严肃说道,“一定要保证苗先生的安全。”
“明白。”康二牛面色凝重的点点头。
……
翌日。
薛华立路二十二号。
中央巡捕房捕厅。
程千帆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一只脚翘在桌面上,无聊的翻着报纸。
叮铃铃。
他随手拿起电话,“哪位?”
“程巡长吗?我是彭与鸥啊。”
“彭教授,上午好,你找我有事?”程千帆表情微变,彭与鸥竟然直接打电话到巡捕房,这是极为罕见的情况。
“我早上打电话到你家里,一直打不通。”彭与鸥说道,“程巡长你前些日子不是提过您太太要来学校旁听嘛,我已经和学校打好招呼了。”
“多谢,多谢,有劳了。”程千帆微笑说,“早上是延德里的电话线出了问题,我已经叫人去维修了。”
“这个听课证,你看是我给你送过去,还是你来学校拿一下?”彭与鸥说道。
“我自己去拿吧。”程千帆笑着说道,“正好我也可以当面向彭教授你致谢。”
“程巡长你太客气了,那就说好了,我在学校恭候。”彭与鸥说道。
挂掉电话,程千帆表情凝重。
假托说要帮白若兰办理大学的旁听证,这是紧急联络暗号。
说明彭与鸥有十万火急之事要与他面谈。
……
“吕虎。”程千帆收起报纸,脱下警服,换了便装,朝着门外喊道。
“巡长,有事?”大头吕进来问。
“我去复旦公学一趟,捕厅这边你盯着。”程千帆将勃朗宁配枪随手放进公文包内,说道。
“明白。”大头吕点点头,随手帮程千帆拎起公文包。
两人刚走出办公室,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
“哪里炸了?”程千帆吓了一跳,大声问。
话音未落,更大的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便是捕厅的地面都在颤抖。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有警员慌里慌张的冲进来,“日本军舰向闸北开炮了!”
“侧恁娘!”程千帆脸色一变,骂了句,随即冲着其他正在发愣的警员喊道,“都愣着做什么啊,集合,集合,所有人集合。”
“集合,集合。”大头吕也赶紧喊道。
打仗了,市面上势必乱起来了,巡捕房有的忙了。
按照惯例,上头很快就会下令所有警员荷枪实弹上街巡逻,弹压那些想要趁乱闹事的瘪三宵小。
……
“所有人注意了,所有人注意了。”就在此时,中央巡捕房顶楼的大喇叭响起来,“所有警员立刻返回各自捕厅,集合待命!”
“所有警员立刻返回各自捕厅,集合待命!”
“各巡巡长立刻来三楼会议室开会,巡长立刻来三楼会议室开会!”
“妈卖批的!”程千帆骂骂咧咧的回到自己办公室,换了警服,从公文包取出配枪,装进枪套里,大步流星的朝着楼上走去。
他的心中烦躁不安,牵挂着彭与鸥那边,但是,此时此刻,他是无法脱身离开巡捕房的,只能见机行事。
‘狗日的小鬼子!’程千帆在心里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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