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煃细问之下,了解了两个孩子的详情。
张极和杨惠儿都是陕西延安府人。两家是同村的对门邻居。
张极的母亲前两年生病已死,杨惠儿的父母看他可怜,便经常帮他父亲照顾张极。
因而张极和杨惠儿成了青梅竹马之交。
全村逃难的人一起出来的时候,人数有300来人。在路上不断汇入其它逃难人群。千里迢迢的路上,遇见了无数艰险,或被流寇抢掠冲杀,或因饥荒病倒途中。
路途中没有一地的官府接纳这些灾民,都是派兵驱赶他们离开。能施舍一碗粥再赶走他们的官府已经算好的了。
千里步行,风餐露宿,很多灾民都死在了途中。
张极的父亲和杨惠的父母亲,多年劳作,身体本来有病,经不起这样的艰辛,陆续都死在了逃荒途中。
杨惠的父母临死前把女儿托付给了张极。
或许因张极和杨惠生命力顽强,一路上倒是没有生病。张极从小喜欢打猎,心灵手巧,自制了一副小弓箭。他箭法极准,经常能打到野兔,小鸟等小兽,这也是两人能活到长沙府的重要原因。
朱慈煃心想:这俩孩子的经历,倒是和张无忌与杨不悔有点像。
心中隐约升起个念头,却像迷雾一样朦胧。
朱慈煃点点头,说:
“你俩刚才站哪位置,便依旧站回去吧。不要怕,若有任何人欺负你们,可以立即报告本世子。
这长沙府还没有本世子解决不了的事。”
张极和杨惠儿大喜,拜谢道:
“多谢小王爷主持公道!”
两人手拉手欣喜的走入了队伍中。
朱慈煃看着两个孩子手拉手两小无猜的背影,莫名想起了自己和前世妻子在大学的时光:
也曾这样手拉手,一起去食堂,一起去教室上自习,一起走在校园林荫道上……
自己现在明末,伊人却在何方?
朱慈煃叹了口气,转头吩咐侍卫统领赵正,让他传下命令,各队侍卫管理好灾民秩序,严禁插队和吵架斗殴。
赵正躬身答应了,不一会儿各灾民队伍传来了众侍卫此起彼伏的训诫声。
朱慈煃漫步往被灾民围在核心闲谈的陈象明走去。
陈象明看到朱慈煃走来,眼睛一亮,迎上来说道:
“世子明察秋毫,行事沉稳,此处之事,便全权交由世子处理。
老夫衙门里这些天积压了许多公务,这便回府了。”
朱慈煃笑道:“世伯尽管放心去衙门处理公务。代小侄向伯母和大小姐问好。”
陈象明点点头,微笑着行礼告辞,带着众多知府衙门从人,押着那两个青年,往长沙府城内走去。
朱慈煃在亲随太监端来的太师椅上坐下,喝了几口茶。赵正形影不离的侍立在他身后。
朱慈煃让赵正几名侍卫亲随也去喝茶,赵正躬身谢过,端起茶碗来一口气喝干。
刚才围着陈象明闲聊的众灾民一时不敢过来,坐在了地上。还好现在是9月间(自然是中国的农历),正是初秋,气候温暖宜人。
朱慈煃环目看去,场地中已煮了几次粥,过半灾民喝过了粥,脸色红润了不少。
十口大铁锅前煮粥分粥的王府侍卫和仆人,头上都沁出了汗珠。每口锅前放了一张长方形大木桌,上面凉着十来碗粥。
每次粥温度可以喝了,每队便招5名排队的灾民上前喝粥。这可能是这些灾民一路上吃的最好的食物,粥稠而且放了盐。
喝完粥的灾民放下木碗,便在侍卫的监视下离开队伍,以防有人重复排队领粥。
有了刚才朱慈煃处理插队之事,灾民中再无人敢插队,老老实实的都在排队。
朱慈煃正在沉思该怎么整顿一下灾民,剔出作奸犯科之徒,眼光无意识的落在了几个队伍中站在一起的少女身上。
站在身后的王府侍卫统领赵正恰好看到了,他灵机一动,俯身到朱慈煃耳边轻声说:
“世子,要不要卑职将这几个少女领入王府?”
朱慈煃一愣,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顺着赵正的眼光看到队伍中的几个少女虽然衣衫褴褛,但姿色都在中上之资。
几秒后朱慈煃才明白过来,笑骂:
“赵统领,你在想什么呢?本世子是那样的人吗?本世子是赈济灾民来的。”
赵正连声称是,不敢再说,心想:“世子你可正是这样的人。昨天还把陈大小姐抢上马车呢。”
朱慈煃看赵正脸色古怪,已猜到他心中所想。
朱慈煃心想:这也怪不得赵正。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之前的吉王世子正是好色轻浮胆大妄为之徒。
朱慈煃看到十队灾民领粥都已到了队尾,对赵正说:
“赵统领,等所有灾民喝完粥,你让侍卫兄弟们把灾民们都集合过来,本世子有话和他们说。”
赵正答应了,走了下去安排王府侍卫和仆人。
片刻后,灾民们都陆续走到了朱慈煃身边空地来,静静的看着他。
朱慈煃站起身来,双手在空中虚按了一下,朗声说:
“乡亲们,请坐下说话。大家都喝到粥了吧?还没有喝到粥的可以禀报本世子。
大家放心,父王及本世子既已答应陈知府给大家一条活路,便决不会不管大家。
从今天开始,本藩给乡亲们一天吃两顿,只要大家听从本世子命令,现在是粥,以后是饭菜!”
灾民群里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他们正是担心以后的吃饭生存问题。听朱慈煃如此说,脸上纷纷露出喜悦和感激的神情来。
朱慈煃等议论平静了些,接着说:
“乡亲们,那咱们现在先调查一下,以方便之后安排。
乡亲们把原籍何处,亲戚关系,之前从事什么工作,有什么特长技能,都按实际填报一下。”
朱慈煃向身后的二十名王府太监点了点头,众太监手拿纸笔走入了灾民中依次开始登记起来。
朱慈煃看登记需要些时间,便和灾民们闲聊起来。灾民们逐渐发现小王爷言语随和,平易近人,都慢慢打开了话匣子。
这批灾民主要来自陕西的延安府和凤翔府。向南一路逃难,经陕南进入湖广,过襄阳府,常德府而至长沙府,人数已十不存三。
朱慈煃讶道:
“路过的州府,竟没有一个施以援手的吗?”
一个老者叹息:
“小王爷,现在北方流寇烽起,很多州县都把我们当流寇防。唯有襄阳县丞和常德知府仁义,看我们可怜,施舍了几天粥,后来府库没粮,也派兵把我们赶走了。
天可怜见,在长沙府遇见了宅心仁厚的陈大人,收留了我们。更得吉王爷和小王爷菩萨心肠!”
老者说完,便向朱慈煃跪拜了下去。周围黑压压跪了一大片人。
朱慈煃忙说:“乡亲们无须多礼!养好身体要紧,快快起来。”
这时一名太监来报:
“世子,灾民中有几百名孤儿,奴婢们不知该怎么登记造册?
请世子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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