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长使了个眼色,阻止了乘务员,他已经和南江市急救中心取得了联系,救护人员会在列车抵达南江南站之前在站台等候。
距离列车抵达终点站还有二十五分钟,患者缓缓睁开了双眼,眉头的川字纹越发明显,额头上布满黄豆大小的冷汗,恢复意识之后,来自胸口的疼痛让他痛不欲生,他的全身都在颤抖,试图挣扎周围的束缚。
幸亏许纯良未雨绸缪,提前让徐东来和李家宽帮忙控制住他的手足。
许纯良让一位乘警帮忙固定住患者的头部,患者周身的肌肉绷紧,爆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
想要让患者老老实实听话,制住他的软麻穴是最简单直接的方法,但是患者的状况不允许,如果制住他的软麻穴,就会影响到他刚刚恢复运行的经络,存在导致心脏再次骤停的可能,许纯良不敢轻易冒险,所以只能让众人帮忙控制住患者。
患者挣扎的原因在于胸痛,刚刚陷入昏迷状态,心跳呼吸骤停根源也在心脏,想让他从躁狂的状态中平复下来就要帮助他减轻心痛的症状。
许纯良选择左侧极泉穴下针,极泉穴位于腋窝顶点,腋动脉搏动之处,针刺此穴可起到宽胸理气,通经活络的效果。许纯良握住患者的手腕强迫他屈起左臂,充分暴露左侧腋窝。
极泉穴周围的解剖结构非常复杂,位于胸大肌的外下缘,深层有喙肱肌,外侧有腋动脉,这一带遍布淋巴结和淋巴管。神经丰富,尺神经、正中神经、前臂内侧皮神经、臂内侧皮神经都由此经过,围绕腋动脉还有臂丛神经的三个束支以及支配上肢肌肉的终端支。
高及甚为极,君位为极,水之始出曰泉。心乃君主之官,极泉位置最高,又为首穴,如君登极。心主血脉,手少阴心经起于极泉,含义是手少阴脉气由此如泉中之水急流而出,故名极泉。
除非紧急状况,普通的中医师很少选择这里行针,皆因结构复杂,稍有不慎就会酿成严重的后遗症。
李家宽看到许纯良的取穴就知道今天遇到高人了,如无高超的针法托底,岂敢取穴极泉?
许纯良以捻转进针法迅速将毫针推进到肱三头肌内侧头的筋膜,具有弹性的阻力感通过针身传来。
挣扎中的患者感觉到腋窝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胀感,这种感觉仿佛有人用手硬生生撕开了他的腋窝,将一个膨胀的球体塞入其中,高尔夫球,对!就像腋窝被塞进了一个高尔夫球,随着感觉的加深,痛胀感变成了酸胀,高尔夫变成了棒球,由内而外的膨胀感迅速加剧。
许纯良将毫针继续向深处推进,避开腋动脉,同时也要避开腋静脉和其他血管,在极泉穴的行针过程中极易刺伤腋窝部血管,引起腋窝内出血,这也是大部分中医不敢行针极泉穴的原因。
针尖接近骨面,出现了刺入橡胶的感觉,激发第二针感。
患者腋窝的酸胀感变成了麻酸感,犹如触电一般,从腋窝扩展到他的整个左胸部,向下扩展到肘关节,胸口的疼痛迅速减轻,患者的眉头舒展开来,川字纹明显变浅。
负责固定住患者的几人都感觉到患者的身体正在放松,证明他的痛苦开始减轻。
许纯良行针三分钟后,再刺右侧极泉穴,此时患者的脉搏开始恢复了节奏和力量,呼吸也渐趋平缓。
许纯良示意大家可以放开患者,依次起针。
徐东来建议患者暂时躺在地上不动,以免引发其他的状况。
许纯良将毫针收入针盒。
黑衣女郎来到患者身边躬身跪了下去,握住他的手臂道:“栾总,您感觉怎样了?”
患者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没有说话,不知是发不出声音还是不想说话。
列车长一一跟参与营救的三人握手,如果没有这三人帮忙,恐怕这位重要的客人就要猝死在商务舱内了,真要如此,这件事肯定会登上国内热门新闻头条。
接下来,他还需要三位医生配合写一份情况说明书。
徐东来主动向许纯良伸出手去,歉然道:“刚才情况紧急,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许纯良本非气量狭窄之人,在刚才的状况下,徐东来认为自己的存在影响到了他的抢救,生气也在所难免,有水平的医生多半都有些脾气。
徐东来肯低下头向这个年轻人道歉是因为他刚刚亲眼目睹了许纯良施针救人的神奇表现,有能力的人总会获得他人的尊重。
许纯良笑着跟徐东来握了握手:“客气了,大家都是为了救人。”
李家宽也过来相见,他和许纯良同属东州卫生系统,感情更为亲近一些,问起许纯良是哪家医院的,许纯良并没有实情相告,只是说自己来自回春堂。
来自省城的徐东来并未听说过回春堂,可这个堂号对李家宽却如雷贯耳,在东州范围内的中医从业者很少有人不知道回春堂的大名。
李家宽道:“请问回春堂的许老先生是你什么人?”
“是我爷爷!”
李家宽恍然大悟:“难怪啊,我过去曾经听过许老先生的讲座,对他仰慕得很。”
李家宽一边说,一边用手将垂落耳边的长发捋回原位,动作妖娆得像个小媳妇。周围人强忍住笑,乘务员送来矿泉水给他们饮用,虽然患者已经清醒过来,可所有人都不敢大意,距离终点站还有十八分钟,只希望这十八分钟再无反复,这位患者平安下车。
稳妥起见,列车长请求三位医生留在商务舱内,其实不用他说,许纯良他们也不会离开,医者仁心,既然已经出手救人,就没有中途放弃的道理。
黑衣女郎过来向三人致谢,主动送上自己的名片。
黑色烫金的名片质感绝佳,设计简约却不简单,就像是一张艺术品,上面的名字是墨晗,这个姓氏如今倒是少见。
徐东来道:“我所知道的墨姓只有墨家大师墨翟,墨小姐难道是墨家的后人?”
墨晗摇了摇头:“我虽是墨姓可和这位大家并无任何关系。”她的表情和语气让人不由自主产生了一种距离感。
徐东来也产生了话题难以继续的感觉,笑了笑不再说话。
墨晗明澈的双眸望向许纯良,在场的所有男性都被她的美貌所吸引,目光有意无意都会向她看上几眼,若是跟她目光相遇,表情顿时会产生微妙的变化,多半会选择回避,只有许纯良是个例外。
许纯良看她就像看一个普通人一样,表情平淡如水,仿佛压根没有察觉到墨晗过人的美貌,双目之中不见任何波澜。
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年轻人,墨晗产生这种感觉并非是因为许纯良刚才展现出的高超医术,而是他对自己熟视无睹的态度。
墨晗道:“谢谢!”
许纯良点了点头道:“不用客气。”墨晗向自己表达感谢是理所当然,许纯良坦然受之。
徐东来代表他们写了情况说明书,刚刚写完,列车就到达了终点站南江南站。
救护人员已经在站台上等候,迅速将患者转移到担架上,为他带上心电监护装置,墨晗向他们挥了挥手,陪同患者离开。
许纯良和李家宽一起下车,没走几步,徐东来从后面追了上来:“两位等等我啊。”
两人停下脚步,徐东来道:“你们去什么地方,我车就在停车场,我可以送你们。”
许纯良笑道:“不用了,我坐地铁更方便。”
李家宽表示有朋友来接自己,这次的高铁急救把三人联系在了一起,徐东来看到两人这样说也不勉强,反正也留下了他们的联系方式,以后有缘自会相见。
来到出站口之后大家各奔东西,李家宽是来南江看儿子的,他的宝贝儿子目前在南江读大学,这次过来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是给儿子买房,这两天还要看房,时间比较紧迫。
许纯良换乘了两班地铁来到培训的地方,这次会议的地点在南江市党校,位置有些偏僻,旁边就是大学城,这片区域大学林立,因为是近几年才开发,所以商业配套很不完善。
许纯良报到后办理了入住手续,会议组织者给他们安排了每人一个房间,吃饭也有统一配发的餐券。
按照爷爷的叮嘱,先给他打电话报了声平安,许长善又交代了几句,让他平时没事不要出门,毕竟在外地人生地不熟的,在外面不要喝酒,喝多了没人照顾,字字句句都透露出对他的关切。
许纯良上辈子都没有长辈对他这么关心过,虽然爷爷絮叨,可他内心非常感动,或许是时空的缘故,他的性情也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安顿好洗了个澡,准备去餐厅吃饭。
还未动身就接到副院长高新华的电话,问他在什么地方,许纯良把自己的位置说了,没想到高新华也在南江,让他先别吃饭,马上派司机过来接他。
半个小时后,司机来到南江党校门外,许纯良已经提前出来等着了,这辆车是长兴医院的别克GL8,高新华上周出来公干,为了出行方便特地带车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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