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
迎着李诏渊的目光,许元沉声说道:
“二殿下,此事不是我们做的。”
李诏渊皱了皱眉,流露一抹思索:
“此事.不是你们做的?”
说着,他唇角浮现一抹“我懂”的笑容:
“相国府为国为民,自然是不会做出这种自毁城墙之事,想来应该是一些乱臣贼子所为。”
不管目的如何,在没有撕破脸皮的情况下,炸毁临战军械都是一口天大黑锅,谁背谁死。
相国府若是背了也得付出代价。
也因此,此事大概率会被做成一个无头冤案。
许元看着李诏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眼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坏了,好像要成背锅侠了。
宗门仓储被炸,谁是第一受益人,那谁的嫌疑便是最大,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而如今最大的受益人有俩,蛮族和大炎朝廷。
一种病态的双赢,赢北境宗门两次。
而在两者之间,蛮族能安插间谍进北封城么?
答案是不能。
种族都不一样,浑身乌黑尖刺的蛮族还没靠近十里地就得被打成筛子。
换而言之,这件事情的幕后之人就只剩大炎朝廷,也就是皇族和相国府。
李诏渊知道自己这边没做,那不就只剩你们相国府了。
而问题的关键来了,
作为相国府在北境实际的负责人,许元现在他妈的也想知道这事是谁做的?
确实,他确实是想炸,甚至已经安排落实了,但黑鳞卫的人动手的时间压根不是今晚,而且没有今晚这么大的规模。
沉默一瞬,
许元转过眼眸看向远处逐渐被控制住的火势,再次重复:
“二殿下,此事真的不是我们做的。”
李诏渊笑而不语。
许元深吸一口气,然后也笑了,低声道:
“看起来二殿下似乎并不信我的话。”
一边说着,许元从须弥戒中取出一份卷宗,随手递给李诏渊:
“既然如此,殿下你不妨看看这份卷宗,这是娄姬离城前交给我的。”
他需要将这件事情解释清楚。
只有解释清楚,才能让李诏渊与李清焰意识到有第三方的势力在城内作梗。
李诏渊眉头挑了挑,一边伸手接过,一边饶有兴趣的说到:
“娄总长可真是妙计安天下,即便离城也能留下这么多锦囊妙计给三公子伱。”
这带笑的调侃很显然是在怀疑一些事情。
不过许元对此倒是不在意。
纨绔并不代表没有脑子,在相国府这种往来无白丁的地方长大若没点见识那才叫奇怪。
而且既然他能修炼了也确实到了该接手一下家族事务的年纪。
这点,全天下的世家大族都基本是一个模板。
三皇子李筠庆那边能确认他的身份,完全是因为之前的一系列巧合的乌龙。
因此,许元很无所谓的回道:
“我自然是需要知道一些事情,才敢继续留在这北封城内的。”
李诏渊笑了笑,没再说话,垂眸浏览起手中卷宗。
阁楼顶端风雪依旧,一时无言,远处的火势在二人一盏茶的谈话间也已控制住。
而随着浏览,
李诏渊的眉头一点点的皱了起来。
许元在这时轻声说道:
“二殿下,宗门之中虽然坏,但不蠢。兵锋未动,粮草先行,这种事情我们懂,他们自然也懂。”
李诏渊将目光从卷宗上移,看向许元目光带上了一抹凝重:
“所以,今夜真的不是你们?”
卷宗是许元之前提交给娄姬的一份计划。
代号长夜,炸宗门库存的计划。
制定计划的原因和先前李诏渊说得相差无几,但尚未执行,因为宗门防备很严,而他们得筹备的时间不够。
许元狭长的眼眸中带上了一抹无奈:
“二殿下,宗门的仓储库房向来都是他们重点防范的地方,探查库存与动手摧毁完全是两个难度。黑鳞卫不是许愿机,许下愿望,它直接就能给你变现。
“我们需要时间,做出决定需要时间,下发到基层需要时间,筹备与执行也都需要时间。”
说到这,许元一摊手:
“北境宗门内部又分派系,大型仓储有七个,小型十三个,我们相国府即便想做这事也根本来不及。”
李诏渊眉头皱得更紧,似乎也反应过来了前后因果。
蛮族出现在北封城南至今不过七八个时辰,即便是黑鳞卫,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同时造成如此大规模的破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三公子你觉得此事是谁做的?”
许元听到这个问题,翻了个白眼:“你问我,我问谁?”
说罢,
许元便要转身跳下阁楼顶端离开。
李诏渊见状出声问道:
“三公子,你这是要去哪?”
许元顿住脚步,回眸,理所当然的说道:
“困了,回房睡觉。”
李诏渊微微一愣:
“如此事态,三公子能睡得着?”
许元对着李诏渊努了努嘴,咧嘴一笑:
“自然睡得着,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所以这些事情还是交给二殿下你这种治国之才来做吧。”
说罢,他纵身一跃直接消失在了夜幕中。
一旁的周琛行了一礼后也跟着离开。
看着二人背影消失,
李诏渊垂眸瞥了一眼手中的卷宗,正准备不动声色收起来,却不料这份卷宗直接自燃了。
见到这一幕,李诏渊呼出一口气,将灰烬散落同样消失原地
几个腾挪从高空给落地,
因为风寒,许元运转了几圈血元心陨诀,又将身上的袄子裹紧了很多方才感觉自己身体暖和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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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却瞥见周琛这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跟了上来。
许元见状也便顿下了脚步,问道:
“周先生,你不下去休息,还跟着我作甚?”
周琛闻言嘿嘿一笑:
“三公子,今夜恐怕会很乱,周某给您守门护您周全。”
许元哑然,点了点头也没有拒绝。
走在回院的路上,
周琛忽然神秘兮兮的问道:
“三公子您觉着今夜的事情是谁做的?”
许元不假思索直接回道:
“应该是那些宗门。”
“宗门?北境南方的那些?”周琛摸了摸下巴。
许元瞥了一眼南方,轻笑道:
“不是皇族,不是我们,总不能是北境宗门自己炸的吧?”
周琛流露一抹恍然,面露一抹肃敬意,恭敬的抱拳拱手:
“三公子看得透彻。”
许元嘴角抽了抽,摆了摆手:
“行了,这么大规模的破坏行动策划起来不可能是一朝一夕,按照我们黑鳞卫的办事效率来算,执行如此大规模的破坏任务,且不留下任何痕迹把柄,策划的时间也起码是以月为单位。而以数月之前的局势,若是破坏了北封仓储,朝廷只能被迫退兵,这也是那些宗门乐于看到的。”
周琛闻言犹豫,道:
“月为单位?可您现在的那份计划.”
许元微微一笑:
“如今的北封城留不留把柄不重要,这场战争若是能打赢,可以用是急从权来解释,若是打不赢,一切都无所谓了,因为北境宗门也不会再存在。”
三十万精锐葬在雪原里,北境宗门基本上就成空壳了。
死人,是没法讨要说法的。
周琛咧了咧嘴,再次拱手一礼,肃然说道:
“初见不知,三公子真乃大才。”
“.”许元。
顿了一瞬,周琛忽然冷不丁的说道:
“三公子,有一句话周某不知当讲不当讲。”
许元瞥了他一眼:
“当讲就讲,不当讲就不讲。”
轻咳一声,周琛还是试探着说道:
“公子,以如今之局势,若真是南方的那些宗门所为,应该会连带着咱们和皇族的仓储一同破坏.”
许元轻笑一声,道:
“只破坏北境宗门的仓储还能将这顶帽子扣在我们身上,若是他们全破坏了,那可就标靶是他们做的。”
周琛安静一瞬问道:
“标靶,有用?”
许元笑了笑,道:
“自然是有用”
话音未落,许元的声音戛然而止。
事发突然,他尚未深思。
标靶有用么?
当然有用。
天下宗门由于不纳税这一特权形成了一个错综复杂利益整体。
如今这个利益整体为了大部分人的利益,直接将北境宗门给卖了,朝廷在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很大,最起码也能离间。
但现在一深思,许元忽然发现好像没法离间。
或者说,离间的效果不大。
大炎朝廷要收神仙税,宗门不愿交,这是最底层,也是最直接的矛盾。
无法解决这一点,就算北境宗门被坑,也只会在其他的地方报复回来,而不是与朝廷合作。
换位思考,
以宗门一方的情报来看,若是炸毁北封城所有的仓储,加之如今的暴雪天灾,北封城必然会丢,七十万精锐也必然会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