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煃大惊,随即心中一痛。情绪便如刚登上山崖,看到前方是一马平川的旷野,便又立刻坠入山崖一般。
陈大小姐若上吊自尽,陈知府必饶不了自己,被告到皇帝崇祯那里,打入凤阳宗人监狱都算轻的了。
更何况陈美璟美丽异常,惊为天人,实在痛惜。
想要娶陈大小姐,与陈知府联姻收为臂助的图谋,顿时化为流水。
吉王朱由楝又是愤恨又是担忧的看了一眼发呆的朱慈煃,转头对跪在门口的王府领事太监郭辉冷哼:
“小郭子,慌什么?起来慢慢禀报给本王听。”
领事太监郭辉抹了把额头上跑出来的汗,谢恩站起身来,恭敬的说:
“禀报王爷,王妃,世子,昨晚派去长沙城里打探消息的四名小太监,派人来报,说一个时辰前,陈知府大小姐不堪昨天被…被世子请上马车,长沙府民间的流言蜚语,在她闺房内上吊了。
幸好她房内的贴身婢女发现的早,把陈大小姐救了下来…”
朱慈煃走上去双手握住领事太监郭辉的肩膀,惊喜之极:“你是说陈大小姐没有死?!”
领事太监郭辉双肩剧痛,却不敢挣扎:“世子,确是如此。陈大小姐刚在房内上吊,便被她的婢女嫣儿发现,救了下来。”
朱慈煃长出了一口气,松开了紧握的双手。和脸色缓和下来的吉王朱由楝对望了一眼,转头对领事太监郭辉说:“郭总管,抱歉,本世子刚才太过激动。请你继续说下去。”
领事太监郭辉一听,立马觉得肩头疼痛消失无踪。心想:平时眼高于顶,把王府所有下人都当空气的世子,今天怎么对自己这么客气礼遇了?
他连忙说:“谨遵世子吩咐。陈知府和夫人听报,立刻赶到女儿闺房。陈大小姐哭哭啼啼的说被世子…被世子污辱,传得满城风言风语,辱没了父亲清名,不想活了。
知府夫人本来身体有恙,也因女儿之事气倒了。
陈知府大怒,立刻传令参将尹先民点军土2000名,要来王府捉拿世子。还说要上报陛下,由陛下来治本藩的罪!
打探消息的四名小太监不敢担搁,立刻派了一名飞马回来禀报王爷。其他三人还在知府衙门打探。”
领事太监郭辉大段话说完,咽了口口水,向三人行礼后恭立一旁。
朱慈煃心中大安,只要陈大小姐没有死,一切便有转机。他转头看向门外站着的自己的贴身执事太监邓忠:
“郭总管一路跑来禀报父王,为本世子的事辛苦了,邓大伴,替本世子打赏郭总管百两银子!”
郭辉大喜,连忙向朱慈煃行礼谢恩,接过了邓忠恭敬递过来的银票。心想:“王爷只有这么一位嫡子,未来这吉王之位自然是世子的。难得世子这么看重我,以后可得拼命办好世子交待的事情。”
朱慈煃向吉王朱由楝行礼:“父王,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出发吧!”
朱由楝对儿子的遇事镇定和决断明快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吩咐另一名王府领事太监耿永立刻准备行程。
吉王府领事太监共有两名。执事太监十六名,太监300名。分别服侍吉王爷,王妃,世子,及次妃、姬、夫人等。
朱慈煃看到领事太监耿永只是在准备车马随从以及礼物,心中一动,对吉王朱由楝说:
“父王,眼下陈知府正处盛怒,不如我们先带一批粮食随行,以示本藩赈济灾民之诚?”
朱慈煃心中倒是有点怕盛怒中的陈象明不好好说话,直接把自己拿下打入狱中再说,那就有的苦头吃了。
明代的文官势大,加上皇帝历来对藩王诸多限制,要说朱慈煃不虚文官,便是假的。
吉王朱由楝一听立刻明了,心中微讶于儿子做事的手段高明来。
他点了点头,对侍立在儿子身旁的执事太监邓忠说道:
“小忠子,赈灾钱粮的事,便由你听你主子的吩咐吧。快快去办。”
邓忠大喜,连忙跪下向吉王谢恩。他一直随侍世子朱慈煃,还从未具体负责过王府什么事宜。王爷现在摆明是满意世子的表现,因而有意提拔栽培世子亲近的人。
朱慈煃心中一喜,知道自己在父王的心中评价又有提升。向邓忠招招手,耳语了一通。
邓忠连连点头,片刻之后回到朱慈煃身旁,将两个精美图案的小包递给了他。随即带着久随世子的一队十二名太监匆匆行礼,退了下去准备。
这时出行仪仗已经准备好,朱慈煃在荃儿的侍候下,换了套新衣服,拜别了母后吉王妃,坐轿随在父王朱由楝轿后,一行人出了吉王府。
吉王府模仿北京的故宫而建,面积约为0.45个故宫大。处在长沙城的正中,坐北朝南,共有四门,各门都有一牌楼。以紫金台为后户,藩府坪牌楼为前门,东西牌楼为左、右翼。
吉王朱由楝,朱慈煃一行数百人,连带随后跟上来的运送粮车的近百名仆人,约摸走了半个时辰,才来到了长沙府知府衙门前。
早有王府太监前去禀报知府陈象明。此刻陈象明带着数名属官,正黑着脸站在知府衙门前迎接吉王及世子一行。
陈象明年约四十,长相儒雅而清秀,身板挺直,中等身材,不怒而气势自现。
有明一朝,藩王受诸多限制,如不得插手地方事务,非批准不得出封地,不得科举等,但在《皇明祖训》之下,各地官民见藩王的礼数不可或缺。
吉王朱由楝带着世子朱慈煃下了轿,在王府太监和侍卫陪同下,当先走向知府衙门陈知府一行人。
陈象明看到朱慈煃,双眼立刻红了,一副要吃了他的眼神。看到满脸笑容走过来的吉王朱由楝,心中叹一口气,便要依规向吉王行大礼。
吉王朱由楝连忙抢上去扶起陈象明:
“陈大人切莫多礼!本王愧不敢当。此行本王是带不孝子专程前来向陈大人陪罪来了!”
不待朱由楝示意,朱慈煃一个箭步走上前去,向陈象明行下大礼跪拜了下去,朗声说:
“陈大人,晚生朱慈煃特为大小姐之事前来赔罪!
晚生昨天一时糊涂,实是一见大小姐,惊为天人,以致进退先据。绝无半点戏耍大小姐之意!
请陈大人明察。”
朱慈煃执礼甚恭,言辞谦虚已极。心想:反正要把陈美璟这美人儿娶到手,那你便是我老丈人,现在为了说服你心甘情愿的把女儿嫁给我,行个大礼也没什么。
他知道现在长沙城中都传说,向来轻浮的吉王世子,昨天调戏陈大小姐,还将之掳上了马车。
使得陈大小姐令名大损,陈知府颜面扫地。现在唯有当众人前表现出极为爱慕陈大小姐之意,才能让陈知府受辱之感大为减轻。
朱慈煃跪在地上偷看陈象明脸色,果然见他愕了一愕,脸上的黑气立减少三分。
陈象明强自忍耐怒火,伸手扶起朱慈煃:
“使不得,世子快快请起,折煞下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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