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建道:“你俩聊什么这么开心?”
王金武把经过水下沉城的事情说了,溥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起身趴在栏杆上往下瞅,可惜光线不好,啥也看不见。
溥建道:“下次弄身潜水服过来,咱们去水下沉城探探宝,里面好东西肯定不少。”
许纯良道:“你还是先把酒厂那点事整明白了再说。”
他们一边欣赏风景一边聊天,船行一个多小时,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太白洼。
太白洼位于巍山湖的最北端,过去一直被称为北湖,十年前,济州市将之改名为太白湖,纪念大诗人李白曾经在当地生活过二十多年。
太白湖东靠老运河,西临京杭大运河,形成双河抱湖的巧妙格局,鸟瞰太白湖则呈现出二龙戏珠的宏伟景观。
根据历史记载,大诗人李白在济州生活二十三年,娶妻生子,赋诗交友,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唐天宝年间的某个夏天,李白夜宿黄梅蔡山江心寺,见蔡山独立江中,一寺高耸入云,不由诗兴大发,但是当晚喝多了,没写成,第二天中午在济州许家街东头的一家酒店里,又一口气喝了八大碗酒之后,醉眼朦胧中,一边吐酒,一边挥毫,在酒店的墙壁上写下了著名诗篇《夜宿江心寺》——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语声,恐惊天上人。
许纯良对这段典故非常感兴趣,不是因为大诗人李白也不是因为这首诗,而是因为李白第二天喝了八大碗的许家街,不知这条许家街跟他们老许家有没有渊源,根据爷爷所说,他们老许家祖籍也在鲁南。
他们在太白码头上岸,上岸之后,看到不少的宣传标语,基本上都是关于建设国家级度假旅游区的。济州在人文方面做得比东州要强,单单是太白洼这一带,他们就做出了不少的概念。
什么文成公主成长于太白湖岸边;诗仙李白从任城东门外乘一叶扁舟顺洸河南下,湖畔结庐把酒赏诗;诗圣杜甫在太白湖这片水域流连忘返,并写下了“菱熟行时雨,蒲荒八月天”的著名诗句。
祝英台、花木兰、李清照也曾经在太白湖岸边留下了家喻户晓的感人事迹,伏羲女娲庙、亢父古城、石佛寺、望海堂镶嵌其中,为太白湖留下了珍贵的历史遗迹。康熙、乾隆先后六下江南,太白湖让他们流连忘返。
光看太白湖的介绍,许纯良就意识到东州在文旅建设方面落后了,就说巍山岛,除了一个查无实证的张良墓目前没有其他的宣传点。
溥建不以为然道:“都特么吹牛逼的,我就不信,这帮人都来过济州,还说李白住了二十三年,身份证呢?户口本呢?居然还把杜甫给扯进来了。”
许纯良道:“李白和杜甫在济州见面是有历史记载的。”
王金武叫了辆出租车,载着他们去了青山村,青山村距离码头还有十多公里,位于半山坡上。
三人在村口下了车,让司机原地等着,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叫车可不容易,司机也不回程空载。
溥建先去村口的小卖铺买了点东西,顺便打听了一下时太平其人。
青山村的确有个叫时太平的,不过这个人很少回村,平时都在济州古城做生意,这次连过年都没回来。
三人来到时太平家门口,看到房门上了锁,的确有很长时间没人住了。
许纯良心中纳闷,这个时太平留下地址就是想让人联系他的,可家里没人,这又唱得哪一出?
门上看到了几张回收旧家电的小广告,这种小广告很常见本来也没提起太大的主意,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许纯良却发现上面留的电话,有一个号码是重复的。
也就是说,这些小广告可能来自于同一团伙,许纯良暗忖这是不是时太平故意留下的线索?
按照小广告上的电话号码用免提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后,有人接通了电话:“你好,请问找谁?”
“时太平吗?”
对方道:“有事?”
许纯良道:“麟正堂龙骨的事情。”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伱们一共几个人?”
许纯良道:“三个。”
“想见面,一个人,两个小时后,古城许家街鸿兴茶楼。”
许纯良还想说什么,对方已经挂上了电话。
王金武道:“我怎么感觉这货跟做贼的似的。”
溥建道:“做这行的见不得光的人不少,可能人家觉得自己手中有宝贝,担心别人惦记,多点小心也是正常的。”
许纯良道:“那我回头一个人过去。”
溥建道:“多个人帮忙总是好的,万一是个陷阱呢?”
许纯良笑道:“陷阱也不怕,光天化日之下,他敢干什么?”
王金武道:“还想中午北湖渔村吃鱼呢。”
许纯良让他们两人先去,自己先去和时太平见面,办完事情后马上过去找他们。
鸿兴茶楼位于济州古城许家街,江海一带的古建筑大都差不多,青砖灰瓦,古朴素雅,没有北方宫阙的富丽堂皇雄伟霸气,也不同于江南园林的巧夺天工,从中能够看出江海人务实朴素的本性。
街道入口处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许家街的由来,许纯良看了一会儿,也没发现和他们老许家有什么关系。
前往鸿兴茶楼的时候,许纯良经过了一家高门大院的医馆,门庭若市,生意极其兴隆,门匾黑漆金字,上书——仁和堂三个大字。
许纯良停下脚步在医馆前也有仁和堂的介绍,从上面知道这里就是仁和堂的总部,创始人周仁和于八十年代初在这里重开仁和堂,仁和堂的历史有一百多年了。
许纯良心中暗骂,骗子,仁和堂前后加起来也就创办了三十七年,到了这里成一百多年了,比回春堂还要久远,上面还煞有其事地列出了周家历代名医,尤其是重点介绍了当初进入皇宫行医的两位太医。
现在这个时代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只要你敢吹,没人拦着你,许纯良将这篇介绍归类到商业软文。
看到时间差不多了,许纯良也没多作停留。
其实这座所谓的古城基本上都是后期复建,原来留下来的建筑根本没有几间。
鸿兴茶楼就是硕果仅存的建筑之一。
江海地区的茶楼也不同于其他地方,没有那么多的细致工序,繁文缛节,喝得是一个解渴畅快。
许纯良按照刚才的约定去二楼的9号桌坐下,叫了一壶茉莉,服务员送上来一个两升的青花瓷茶壶,配了两个茶杯,附送了四小碟点心。
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时太平还没出现,许纯良倒了杯茶,一边喝茶一边等候。
茶楼里面客人不少,多半都是本地的,他们操着家乡话声音洪亮的聊天,鲁南也是英杰辈出之地,在这片土地上出现过孔孟大儒,也出现过打虎上山的英雄好汉。
时间过去了五分钟,这时候从西南角站起来一位瘦瘦小小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蓝色工装,带着一顶猪皮鸭舌帽,这身衣服对他来说稍嫌大了一些,显得人更加瘦小。
他来到许纯良的对面坐下,笑了笑道:“你找我?”
许纯良打量了一下他:“时太平?”
中年男子笑道:“就是我。”他向许纯良伸出手去。
许纯良跟他握了握手,发现他的双手和身材明显不成比例,这厮身高也就是一米六多点,但是一双手居然跟自己差不多大,而且这双手骨节粗大,掌心布满老茧,握持有力,一看就是练家子。
“老板贵姓?”时太平身上带着一股市侩狡猾之气。
“我姓许,受了麟正堂黄三爷的委托,专程来跟你见面的。”许纯良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他寄给麟正堂的拓片。
时太平接过拓片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道:“是我。”
许纯良道:“手里还有?”
时太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笑眯眯道:“想要多少?”
许纯良不假思索道:“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时太平一听他这么大的气魄,小眼睛变得越发明亮了。
许纯良道:“不过得保证和这张拓片属于同一系列。”
时太平压低声音道:“两千万!”
许纯良道:“钱不是问题,你有多少?”
时太平比划了一个七的手势,许纯良心说你还真敢要,想当初孙长利三十二块龙骨才卖了一千六百万,你七块就叫价两千万,平均一块龙骨就作价三百万,这还不知道七块里面到底有几块有价值的。
许纯良虽然嫌时太平够黑,但是也没有讨价还价,反正最后掏钱的也不可能是他。
“我要先看货。”
时太平拿出一沓事先准备好的拓片,全都是选取龙骨拓片的一部分,这厮也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子,深谙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道理,他将一张事先写好的纸条递给许纯良:“预付两百万,上面是我的账号,钱到账之后,我会跟你再联系。”
许纯良望着时太平:“我凭什么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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